敦煌花常开

位于法国中南部的里昂,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也是“敦煌的女儿”常沙娜出生的地方,“沙娜”二字就源于索恩河的法语音译。80年前,正值豆蔻的常沙娜跟随父亲常书鸿走进敦煌,从此艺术的种子开始在她的生命中

位于法国中南部的里昂,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也是“敦煌的女儿”常沙娜出生的地方,“沙娜”二字就源于索恩河的法语音译。80年前,正值豆蔻的常沙娜跟随父亲常书鸿走进敦煌,从此艺术的种子开始在她的生命中萌芽。80年后,“敦煌”二字依旧让这位鲐背老人时刻牵挂,“敦煌的一切对我来说永远都是那么亲切、美好”。

4月29日,“花开敦煌——常沙娜从艺八十年艺术与设计展”在中国工艺美术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馆)开幕,展出展品近400件,从生平介绍、敦煌临摹、花卉写生、十大建筑、新应用、科技与艺术6个单元,全面呈现了常沙娜从艺80年来,艺术与设计工作的丰硕成果。

与参展观众一道,记者走进展览,走近常沙娜,也走近敦煌。

“经历千年洗礼,如今我们看到的敦煌壁画颜色不一定就是当时的颜色。”在“敦煌临摹单元”,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学生韩皙然凝神欣赏着常沙娜的大幅临摹作品盛唐172窟南壁《观无量寿经变》。她告诉记者,自己被常沙娜老师坚持临摹训练的精神深深打动着。“作为艺术工作者,日常的艺术积累是非常必要的。未来,我想去敦煌亲眼看看壁画,学习古代工匠的绘画技法和艺术技巧。”

横式展柜前,画家毛丽琪仔细观察着常沙娜临摹自北魏257窟的作品《九色鹿》。“常沙娜老师临摹的壁画非常生动,她笔下的动物活灵活现,每一个局部单独拎出来都像一幅完整的画。”毛丽琪认真欣赏,赞不绝口。“最近,我正在画与敦煌壁画故事有关的绘本。我是学油画的,正尝试用插画的形式呈现九色鹿的故事,我也模仿了壁画中的一些元素,比如不同形态的山峰。”毛丽琪边说边翻看手机照片,向记者展示自己已完成的九色鹿插画作品。

瓣叶卷曲、自然舒展的《马蹄莲》,蝴蝶嬉戏于花丛的《鸢尾与蝶》,清新淡雅、花瓣紧凑的《小雏菊》……步入“花卉写生单元”,目光所及之处瓣瓣花开,展厅内似乎也春意盎然。在恩师林徽因的引导下转向工艺美术设计之后,常沙娜将自然中的美绘在了笔下,其中就包括造型各异的花卉写生,多年来坚持临摹敦煌壁画的功力,让常沙娜笔下的花卉极富线条感和装饰性。

《花卉—勒杜鹃与蝴蝶》作品前,77岁的退休教师张女士正后仰着身子,寻找合适的拍摄角度。“我很喜欢这幅作品的色彩运用,蝴蝶在明艳的花朵四周翩翩起舞,非常生动。常老师不愧是工艺美术大师。”张女士说。

走出“花卉写生单元”,“新应用单元”展柜前围满了拍照的观众,融合敦煌壁画图案的对碗、花瓶、茶杯等瓷器引人注目,这些是常沙娜将敦煌美学融入生活的作品。

钟情于《敦煌乐舞圆盘》作品的陈女士告诉记者:“《敦煌乐舞圆盘》不仅蕴含着敦煌故事,还具有生活化的美感。”敦煌是陈女士心心念念的地方,她最近刚从敦煌旅游回来,这一趟旅程圆了她重走常沙娜扎根敦煌潜心临摹壁画之路的愿望。

20世纪50年代,常沙娜开始在林徽因的指导下,对敦煌图案进行分析整理和重新应用,融入生活用品设计。1952年,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在北京召开,常沙娜设计出“和平鸽”真丝头巾、景泰蓝“和平鸽”大盘等作品。这些既具有敦煌风格,又充满现代气息的艺术珍宝,让参会的各国代表惊喜不已。如今,这些弥足珍贵的艺术典藏也在“新应用单元”展出,熠熠生辉,诠释出古典艺术的优雅与庄重。

“将二维平面的敦煌故事打造为三维立体场景,敦煌留给我们的线条、色彩以及背后的故事,可以通过这种科技艺术手段再现。”在“科技与艺术单元”,常沙娜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了眼前科技感十足的三维立体场景。工作人员介绍,周围墙面上的影像选取了部分敦煌壁画,通过数字技术进行处理,通过多屏联动进行故事再现。

清华大学信息艺术设计专业的张同学这次特地来看“科技与艺术单元”,他想学习一下艺术与科技融合的案例,深入了解如何利用科技手段让传统艺术焕新升级。“之前学校里的一些专项活动会涉及中国传统纹样、样式与技术的融合,看完展之后,更加觉得要亲自去敦煌看一看。”张同学说。

同样引人驻足的还有“十大建筑单元”的展览墙。1958年,北京开始建设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十大建筑”,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的献礼。常沙娜被分配到人民大会堂设计组,并参与了民族文化宫大门的设计。展览墙展出了常沙娜参与设计的人民大会堂宴会厅顶灯、天顶以及人民大会堂外立面柱廊和墙面装饰等的照片,她将所学的敦煌艺术元素应用到了设计中,在此过程中也夯实了自己的实践能力。

“从临摹敦煌壁画的小姑娘,到潜心工艺美术设计的创作者,再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服务的设计师,常老师一路走来,走了80年。”常沙娜之子、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副院长崔冬晖对展览作的总结让观众为之动容。一路观展,记者也深受触动。

看完展览,记者又回到“生平介绍单元”,细细看了常沙娜的艺术家自述:“一晃眼我94岁了,现在每一天我都在淡忘、记忆、又淡忘、又记忆中生活。在这脑力重复的环绕轨迹中,我最害怕的就是忘记我的父亲常书鸿与敦煌莫高窟了……随着时光流逝,外貌改变了,但沙娜对爸爸,对敦煌艺术的情感永远不会变。”